带你一起逛邳城
历史的无情在于它掩盖了一些事实,历史的可爱又在于它澄清了一些事情,让本真的面目得以呈现,只是故者无法体会罢了。邳城,一个和邳州有着无限渊源的地方,曾是邳州州府、邳县县城。邳州地处苏鲁交界处,隶属江苏徐州,自古有情有义。邳城隶属于邳州,镇级建制,历史上却十分显赫。邳城古城始建于1689年,至1954年,长达265年。风光曾经无限,景色不可谓不迷人,文化底蕴深厚,留下许多人文景观。那时的人,那时的物,那个时候发生过的事情,历经自然灾害和人为战乱,留在这里的人们心中的记忆并非那样清晰,但细思漫想,一些尘封的东西还是渐渐浮出了水面。
如今,作为邳城镇政府驻地,沉寂半个多世纪的古城总算有些扬眉吐气了。邳城镇辖23个村(居),人口8.5万,按照“工业立镇、产业强镇”发展思路,加快推进项目建设,经济社会发展走在邳州前列,人民群众获得感显著增强。
人们印象中的邳城古城为四方体,城墙耸立,街道纵横,赶集上店的人趋之若鹜。古城东西和南北长度相似,均约1公里,和国内保存较好的古城相似。比如平遥古城,邳城虽然没有那么大,但功能齐全,和平时期作为城,人们安居乐业,战乱时期作为堡,可以抵御外来者的侵略。据考证,城内人文建筑众多,留下的遗址虽屈指可数,但从仅存的东西仍可读出它的深厚和伟岸。
这堵厚厚的城墙承载了多少沧桑,又有多少动人的故事掩埋在青砖黛瓦的废墟中,谁能说得清呢?这是一段残存的老城墙,却是古城最直接的见证,看到它就可以想到老城的轮廓。由此,想起一首古诗:故人具鸡黍,邀我至田家。绿树村边合,青山郭外斜。说到山,古城北两公里处便是城山,过去叫洪福山,像一位慈祥的老大爷,眼瞅着这座老城的兴盛衰败和渐渐崛起。洪福山不算高大,海拔100余米,像一顶状元帽,彰显这块灵气十足的土地孕育生命的辛劳。山坡松柏苍翠,树木间白光频现,怪石存于有形无形之间若隐若现。
城山南麓,新旧坟墓充在其间,普通者有之,豪华者有之,又有多少平凡人物淹没在历史的海洋中。无论历史多么有滋有味,每个人都不可避免地离开这个喧嚣的世界。人生总要划上一个句号的,圆满的,半圆的,浓墨重彩的,轻描淡写的,都是句号,别再像阿Q老先生一样为圆与不圆而烦恼。阿Q老先生是鲁迅笔下一个有血有肉的人物,却是大部分人的真实反映。古城有无?有,这是肯定的,谁也无法否认,可又有谁会亲口承认呢!承认与否,不要再纠结,古城都300多岁且不复存在,多少风流人物淹没在史海浪涛中,又有多大意义呢。无聊,无聊至极。
站在山岗向南眺望,这座被现代元素替代了的古城只能从这条水泥路下深思一番方可感到它的威严和气派。还是说这条小路吧。古城存在的时候,小路正南方便是古城中界线,向南走约1.5公里,便可抵达古城中心。
沿着这条小路,漫过长街,怅然来到一座桥爪下面停住。这是一座新桥,水泥的味道还像是在空中弥漫着。不远的过去,这里曾建座老桥,老桥换成新桥,新桥又成老桥,一座桥是一代人,几代人就建几座桥。桥面陡峭,却是通往外界的必经路之一。新的时代开启的工业革命,让人们已不再满足自给自足的小日子,一些人携家带口离开质朴的古城到各大城市谋生去了,留在这里的人们依然靠着一双长满老茧的手开垦着荒芜或在自我陶醉中享受着片刻风情。
“嘟嘟嘟”,这位开机动三轮车的老伯接连摁起了喇叭,目的是想刺激桥南东西公路上过往车辆司机注意避让。行人是不在话下的,他绝不去管这些。三轮车上装载着笨重的货物,或是粉丝,邳城城东生产的粉丝名气不逊刘井,用山芋精粉制作,柔韧有劲,像长期生长在这里的古城人,性格刚强,气质朴实,说话得体,为人淳厚。也许是五谷杂粮,不去管它,老者自有其谋生哲学。
桥所在的这个位置大概是邳城南门所在地。向东走约60米别有洞天,一座精巧的门楼吸引着人的目光。门楼为长方体,石木结构,门楣上方三个大字历经百年依旧格外醒目,曰“棂星门”,面南,朝北乍看是几排起脊民房和一道围墙,殊不知正北不远处便是一座与古城同时期的老庙。这就是历史上最为著名的黉庙之一,至少在苏北独一无二。
黉庙又称文庙,是供奉孔圣人的地方。只可惜,现在看到的是一件复制品。就是这样一座复制品也是很难得的,从巍峨的外形可以感受到年华漫漫,大都付诸东流而去,留下的是精彩,失去的是芬芳。黉庙的复制彰显当政者对历史的尊重对文化的敬畏,比例一比一,原址复建,可谓用心良苦。
黉庙最显眼的是大成殿,殿下坡处有龙凤石雕。抗战题材长篇小说《红斗笠》中有详细记载。此书抒写了两座古城,邳州南部的土山和邳城均着墨详叙。书中有一位算命先生留下一句名言:天天吃白粥泡油条此生足矣。邳城小吃众多,热豆腐,热狗肉,包子油条不在话下。
昨日遛街,偶见一置于小院内卖酱菜小车,又看到几只晒豆抽油老缸,顿觉欣喜,便冒然进入小院欣赏,唯恐被人误会,便张口喊叫:有人吗?老板是个小伙子,带我参观一番,越加佩服年轻人谋生的执着。一般的小伙难以达到这样的境界,看着手机,打着游戏,不想结婚,连恋爱也懒得去谈,何谈尽到社会责任?时代的缘故,还是其他,总之是个社会问题,要考量那些自以为社会学专家的智慧了,不再赘述。
豆瓣酱是常人最爱吃的小菜,经历这个小伙子之手想必更加味美吧。没有学孔乙己排出两块铜钱,而是从衣兜里摸出两枚硬币,当然是一元的,买了点酱,在手里拎着的时候方感到某种心理平衡,得意地走在小巷内,边欣赏新旧建筑,边举起手机拍照,一副无所事事的样子。唯恐被人生厌,摁一下快门匆匆离去。
逛古城途中不知不觉想起一些趣事。某日偶遇两三个年龄相仿的老友,吃点小酒后便怀起旧来。心态老了?或许吧。有的时候,闭上眼睛,想一想儿时发生过的那些事情也不失为一种养心。有朋友谈到读高中时撕两张硬纸去厕所竟感慨一旦将来不上学没有纸张如何应付?有朋友谈到六七岁时偷瓜吃后中毒差点要了命,还有朋友谈到偷杏听到有人呵斥急忙下树肚皮被划出几道血痕。哈哈,有趣吧。有趣是有趣,却成了历史。听说农村要逐步消失了,和古城一样,都将被扫进垃圾堆里,顿觉寒意袭心。不知道是谁的主意,好事,坏事?不说也罢,顺其自然而已。
感慨一番,还是回到老城的中心地带吧。一古稀老者正收拾他的菜园子,里面长的什么蔬菜没看清楚,心想无非是白菜萝卜,不大关心。其实,白菜萝卜这些时令菜是最新鲜和有营养的,不像大棚菜,也不像转基因。特别是红心萝卜,早晨炒一盘,冲一碗鸡蛋茶,让孩子吃了,一个上午都心情舒畅,学习成绩自然高涨。
老头儿看上去没有这么大,极像50来岁,头发乌黑,胡子浓墨,很像香港某电影演员,开了玩笑,便请他光脸。问了价钱,老者说等等不一,七块光,八块也光。管他几块,总之是不超十块钱的,口袋里有,尽管是唯一的一张票子。硬币还是有几个的,约五六,不超过六毛钱。一分钱一分汗水,装在身上心里踏实,比用支付宝强,起码是真金白银。正如老头老太太把钱埋在地下的坛子里一样,天黑时扒出来闻一闻,蘸口水数几遍,每遍数字再是相同,也不厌其烦。
老人手艺还不错。躺在睡椅上,闭上眼睛,稍作询问,老者便娓娓道出记忆中古城的样子。好久没这样光脸了,县城里的理发老板已很少有人干这活,那些打着艺人幌子的年轻人穿花鞋走俏步,怎么赚钱怎么来,让其光脸,说了等于白说。钻在钱眼里总归不好,还是自然一点要好些。人总是要回归自然的,多少钱是多,够花就行。什么叫够花?自己吃喝不愁?既然想的多了,就继续想下去。够自己花的还不行,还要养老养小,还要改善生活,还要生活高品质,还要养儿养孙,想的真够多的。
古城南门是正门,城墙上端两侧各建一座楼,曰文昌阁、魁星楼,魁星楼门悬“登云”牌匾,以示威风。向西北走约300米,便是村庄,这个建在古城废墟中庄子的角角落落随处可见到一些老砖,大部分是大块,也有小块,多数被人们用于垒厕所,少有研究价值,却仿佛在诉说着生命的悲戚。
能够给人们带来惊喜的是这块有字碑。石碑长约1.5米,宽约0.6米,碑文类似告示,起到警示作用。文曰不清,大意为某人犯事被发配3000里、罚劳役3年。石碑主人是个五十来岁的妇女,像是知识分子,以为看上这文物,便问:要买吗?
邳城城墙很厚,墙基宽20余米,墙顶宽6米。从这截残留的城墙可以看出端倪。墙内为土,外部是青砖块,大块砖重25斤。墙边摆摊人对城墙很有感情,若不是他家老屋依墙而建,怕是这座古城真的要荡然无存了。这段老墙地处城北门西端,算是墙角,有拐弯处。墙角附近这棵上百年古槐依然枝叶繁密,黢黑的树干里或许埋藏着一些不被外人所知的秘密。
东城门附近最为显眼的便是天主教堂。这座建于1898年的老教堂占地5亩,在几棵高耸大树掩映下愈加让人感到积贫积弱的年代外来文化入侵的滋味不好受。教堂依然在被人使用着,只是路过的时候铁将军把着门,里面的设施便无从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