趣读《史记》之骊姬之乱-晋献公的一个决定影响了晋国命运
晋献公
晋献公讨伐骊山附近的戎人,得到了骊姬和她的妹妹,晋献公对这对姐妹非常宠爱。晋国将都城从冀迁到了绛。
晋国大夫士蔿(音“伟”)说:“晋国的公子太多了,不杀了他们会起内乱。”于是晋献公对诸公子赶尽杀绝,这里的诸公子主要指曲沃桓叔和曲沃庄伯的后代,他们威胁了晋献公的君位,后来由于晋献公想立幼子,把其他儿子也都撵出了都城,进而演变为只有太子可以留在都城,这也成为了晋国的一项基本政治制度,晋献公之后的所有晋国国君都在遵守。而这项制度也是一把双刃剑,好处是晋国没有像其他国家一样频繁发生公族之间的内乱,坏处就是公族都走了总要有人干活呀,卿大夫的势力就上升了,最终导致三家分晋。其实中国从夏商周到清朝,政治制度上最大的问题就是分权还是集权,分权权力被架空,集权导致统治者累死,而统治者大多数也没这个能力或者没这个愿望,所以权力一直就在“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的怪圈里循环和制衡。
晋献公有八个儿子,嫡长子叫申生,母亲是齐桓公的女儿,可惜母亲已经去世了,申生的同母妹妹嫁给了秦穆公。公子重耳和公子夷吾的母亲都是翟人,是亲姐妹,狐氏。这三个人都很贤能。骊姬生了一个儿子,叫奚齐。晋献公由于喜欢骊姬就想废了太子,就想了个幺蛾子,借口说曲沃是晋国的老巢,而蒲地挨着秦国,屈地挨着翟人,所以让太子申生去守曲沃,让重耳去守蒲,让夷吾去守屈。把三个公子支走了,只留下来骊姬和奚齐。晋国人知道太子不能即位了。
太子申生在曲沃定居后,士蔿来找他说:“现在您即位无望,又把旧的都城分封给您,您的职位又已经到了天花板,怎么能够长久在晋国立足呢?您还不如逃走,免得大祸临头。就像吴太伯那样,走的远远的,开辟一番新事业,也会留下好名声呀。”吴太伯就是吴国的始祖,他是周文王的大伯,周文王的爷爷想把国家交给小儿子季历,所以吴太伯就远走东南去了吴国,从此在那里生根发芽。申生没有听士蔿的话,还是留在了晋国。
晋献公让申生去讨伐东山国,晋国大夫里克和晋献公说:“太子是不能领兵打仗的。”他进一步解释:“太子的职责是贡献祭祀的祭品,检查国君的膳食。国君不在,太子留守;如果有人代为留守,太子就应该跟随国君。而在军队中发号施令的应该是国君或正卿。因为将军如果听从了国君的命令就没有威严,而太子如果不听从国君的命令就是不孝,所以国君让太子做将军领兵打仗,就会让太子陷入左右为难的境地。”晋献公说:“我不知道该立谁当太子呀。”里克听了知道晋献公对申生的太子之位有了想法,就默默退出了。
申生见了里克,就问:“我是要被废了太子吧?”里克还安慰申生说:“您好好努力吧,国君让您带领下军是让您打胜仗的,怎么会废掉您呢?况且您应该惧怕的是不孝,而不是不能即位当国君,注重自己的修养而不责备他人,就会免于灾难。”申生去攻打东山国,老奸巨猾的里克却称病没有跟随。里克这个人一点不光明磊落,他的下场也不怎么样。申生穿上了左右颜色不同的衣服,有一半是国君的衣服,象征着国君分了一半权力给他,但这样着装是不合礼数的,也是不祥的。申生也佩戴上了金玦,象征着军权。
晋献公和骊姬说:“我想废了太子,用奚齐替代他。”骊姬戏精附体,哭着说:“立申生为太子,是各个诸侯都知道的,而且他屡次带兵打仗,获得了战功,百姓也都归附他。怎么能因为我而废长立幼、废嫡立庶呢?如果您一定要这样做,我就死给您看!”好家伙,这就叫以退为进呀。
转过头来,骊姬找到申生说:“国君晚上梦到了您的母亲齐姜,您快曲沃祭祀您的母亲吧,回来带点土特产带给国君。”太子就照做了,晋献公将土特产放到了宫中就出去打猎了,骊姬趁机在土特产中放了毒药。晋献公回来后刚想享受一下儿子带回来的土特产,骊姬从旁边大喊“慢着!这东西从其他地方来的,先试试再吃。”扔到地上,地鼓起来一块;给狗吃,狗死,给仆人吃,仆人死。骊姬继续增加戏份,露出了她的獠牙,对晋献公说:“太子也太残忍了,为了即位连父亲都敢杀,何况他人呢?而且您老了,还能有多长时间呢,太子竟然就这样迫不及待了。太子之所以这样,都是因为我和我儿子的缘故,我们母子愿意出奔到其他国家或者自杀,否则我们将成为太子的阶下囚,这将生不如死呀。当初您要废了太子,我还替他说情,可现在我怎么觉得我这么蠢呀!”
这招一击致命,申生听到吓死了,逃到了曲沃。晋献公大怒,杀了申生的老师。有人和申生说:“下毒药的是骊姬,您怎么不和国君说清楚呢?”申生说:“我老爸没了骊姬寝食不安呀,如果去和他说清楚这件事情,他非大怒不可。这是不孝。”那个人又说:“您可以逃亡到其他国家。”申生又说:“因为这个恶名而出逃,谁又能接受我呢,我只有死路一条呀。”于是申生就在曲沃自杀了。申生这是典型的愚忠愚孝吧。
做掉了太子,骊姬又把枪口瞄准了重耳和夷吾。她又向晋献公吹枕头风,说:“太子下毒这事,重耳和夷吾都知道。”这两位公子听到了,也快吓死了,心想这是把我们往死里整呀,赶紧跑吧。各自逃到了自己的城邑,并加强了守备。当初晋献公让重耳到蒲,让夷吾到屈,还让他们修筑城池,这回派上了用场。晋献公一看这俩小子跑了,是不是有猫腻呀,就派兵讨伐蒲地和屈地。蒲的一个太监让重耳自杀,重耳要逃跑,他差点砍死重耳,只是把袖子砍掉了。重耳越狱成功,去了翟,这是他姥姥家。夷吾则坚守屈地,晋兵没有攻进来。
过了两年,晋献公又派兵来进攻屈地,这次夷吾没守住,夷吾也想去翟地,以为这也是他的姥姥家。大夫郤芮说:“不能去翟,重耳在那里,现在去,晋一定会派兵讨伐,翟害怕晋国,灾祸就会降临。不如去梁国,那里离秦国比价近,而秦国是强国,等晋国国君去世后,我们依靠秦国就有机会了。”于是夷吾就去了梁国。果然晋国因为重耳在翟,就去讨伐翟,可是并没有取胜。这时,晋国已经日益强大了,西边接壤秦国,北边接壤翟地,东边到黄河东边(黄河是“几”字形,这里说的是到了右边那一竖线)。后来骊姬的妹妹又为晋献公生了一个儿子,叫悼子。
晋献公二十六年,他的生命也快走到了尽头。这一年齐桓公在葵丘举行诸侯峰会,这就是葵丘之盟。晋献公本打算去的,走到半路遇到了周王室的宰孔,宰孔说:“齐桓公日益骄奢起来,不注重德行而只一味侵略远方,诸侯都开始不服他了。您不去齐桓公还能对您怎么样呢?”这时晋献公正好也有病了,就回去了。晋献公病重,自知不久于人世,找到大夫荀息说:“我想让奚齐继承国君的位子,可他年纪小,国内大夫们都不服他,我怕有内乱,您能辅佐他吗?”荀息说:“行。”晋献公还不放心,说:“怎么证明呢?”荀息说:“假设您死而复生,而我还活着并且不惭愧,就证明我做到了。”这意思就是您去世了,我要么帮助奚齐即位,要么就去死。晋献公听他这么说,就把奚齐托付给了荀息。
晋献公托孤
荀息为晋国国相,主持国政。晋献公去世后,晋国大夫里克、邳郑想立重耳,依靠申生、重耳、夷吾三公子的手下来作乱,推翻奚齐。于是他们找到荀息试探口风,说:“三位公子的怨怒将爆发,并且有外有秦国、内有晋国国民帮助他们,您打算怎么办?”荀息说:“我不能辜负先君晋献公呀。”仅仅一个月,里克就杀了奚齐,这时晋献公还没下葬呢。荀息本来想自杀的,但有人和他说与其去死,还不如立晋献公的小儿子悼子,于是荀息立悼子为国君,并葬了晋献公。可又仅仅过了一个月,里克就在朝堂上杀了悼子,荀息也自杀了。荀息也算是为了自己的诺言而不惜自己的生命。而晋献公正是听信了骊姬的谗言,才让晋国内乱不止。
小人书《骊姬乱政》
现在晋国又成了权力真空,里克想要迎回重耳即位。可重耳却推辞了,他说:“我违反了父亲的命令而出逃到国外,父亲去世我却不能送葬服丧,我怎么敢回去即位呢?请您立父亲其他做国君吧。”于是里克去梁国联系夷吾,夷吾想要去即位,郤芮说:“现在国内有可以即位的其他公子,却迎立外面的公子,不敢轻信。如果不借助大国的威势回国,恐怕就会有危险。”于是夷吾就重重贿赂秦国,说:“如果能回国即位,将把晋河以西的土地给秦国。”并且又写信给里克说:“如果能回国即位,将把汾阳之邑封给您。”秦穆公于是发兵送夷吾回国即位。齐桓公听了也想分一杯蛋糕,率诸侯的军队也进入了晋国,与秦国一起护送夷吾回国。夷吾即位为晋国国君,这就是晋惠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