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我在东莞的日子（13）
我愕然，在长安这个地方，有女人来找我还是头一回。我猜测可能是桂花嫂子，认识的女人之中，有孩子的只有她了。
来到宿舍外，一个女人站在路灯下，神情沮丧，怀里还抱着一个孩子。我仔细一看，原来是老刘的姘头，贵州的小娘们。我到老刘那里吃过一回饭，认识她，老刘称她为贵妹。到底是她的名字叫贵妹，还是因为她是贵州人的缘故，因此才被叫做“贵”妹。
贵妹见我来了，立刻走了上来。
“嫂子，怎么啦？”我问。
“老刘被派出所带走了，要交八百元钱，我身上没这么多钱，想向你借点。”贵妹说。
“啊？到底发生了什么？”
“我只晓得他是从发廊带走的，也不知道具体情况。”
我顿时明白了，老刘好女人这一口，枉他还当过几个老师，为人师表过。我想，老刘这辈子就是吃亏在女人身上。他老婆生不出儿子，要绝他的香火，他不得不铤而走险，生了第二胎，然而老婆的xx不争气，又给他生了一个千金，结果被学校给开除了。来到东莞后，老刘与贵妹姘居在一起，生了一儿一女，算是圆了他的儿子梦。
老刘对老婆渐渐生分了，一年只回家乡一次。每次回老家，他把贵妹安置在老家县城的旅馆里，然后再回到乡下去。贵妹的事，自然是瞒着家里人，不过他告诉了他父亲，他在外面有了一个儿子。老父亲很欣然，却又有些迷茫，怕儿媳妇知道后会引起家庭变故，老人自然不希望这个家散了，也舍不得两个孙女。
老刘的父亲还去县城秘密见了孙子，老父亲有一个想法，给贵妹一笔钱，让她把孩子留下。贵妹说什么也没有答应，毕竟孩子是从她身上掉下的肉，试问，天底下哪个父母舍得抛弃子女呢？老刘的父亲不再多说，他想这事只有从长计议，怕惹出事端，落得个人财两空。
这样，老刘就有两个家，两个婆娘，四个孩子。
我掏出一千元钱给贵妹，说：“嫂子，先把老刘赎回来再说，如果有什么要帮忙，你尽管来找我。”
看着贵妹远去的背影，我站在风里沉思。男人啊！到底需要的是什么？金钱，美女，还是那些虚无缥缈的虚荣？
老刘终于被放出来了，倒跟没事一样，笑哈哈地。他说八百元倒也不亏，不过他在说完话以后，表情并不轻松。我觉得老刘已经迷失了生活的方向，变得有些堕落。
原来，那天老刘走在一个胡同里，他一边看报，一边往前走。忽然，一个女人叫住了他。
“大哥，要不要看相？”
老刘一看女子，穿着花旗袍，身材修长，头发扎成一束，丹凤眼，樱桃小嘴，嘴角的酒窝填满了盈盈的笑。女人的身子很有魔性，胸前微微荡起，旗袍把臀部紧紧裹着，圆鼓鼓，透着诱惑。
老刘迟疑了一会，女人向前拉着老刘，撒娇地说：“大哥，看看吧，不准不要钱。”老刘哪里抵挡得住女人的温柔，那时几乎连骨头都酥了，半推半就跟着女人左拐右拐进了一家发廊。发廊里坐着几个女子，个个花枝招展，低胸，乳沟若隐若现。
这种地方老刘自然熟悉，在东莞，如果不熟悉这些地方的男人，倒显得不正常。理个发，刮个胡子，哪一个男人不需要，至于其他服务，那当别论。
女子把老刘带进一间屋子，说是要给老刘算命。女子走了一段路程，额头上已渗出了汗珠，她招呼老刘坐下，然后拉起了布帘。女人在里面，老刘在外面，中间只隔了一层布，老刘隐隐约约能看见女子的身影，只见女子隔着布在换衣服。
老刘睁大了眼睛，如看皮影戏一般，女人那裸着的身影映在了布帘上，老刘只觉得有无数的虫子爬在骨头上，说不出是难受，还是舒服。他站了起来，要去掀开布，女人在里面低声说：“大哥，别急，等下少不了你的。”
老刘又坐了回去，他闻到了女人身上那股体香。正在这时，突然冲进了几个男人，老刘就莫名其妙地被带走了，那时女人还正在穿衣服。这种情形，老刘就是有一百张口，也无法解释清楚。孤男孤女共处一室，女人还在换衣服，谁会相信他们什么也没干？
这家发廊已经被治安队盯了好久了，老刘因涉及嫖娼被带走。
老刘很冤枉，我相信他一定为那八百块钱痛心。到发工资的时候，老刘没把钱还给我，我自然不好意思向他要，就这样，老刘就一直没提借钱的事。自此，无论谁向我借钱，哪怕是十元钱，我都不会借给别人。
这是一个社会现象，借钱的人是大爷，要债的倒成了孙子。我怀疑老刘的人品有问题，不知他当初是怎样教学生的，或许当他老了的时候，会被所欠下的债务困惑。
为人不贪不妒，处世不谄不骄，方能始终，方能被人尊重。
李思雨约我去沙头，她越发显得漂亮了。她留着短发，神清气爽。她已把她的处境告诉了她父亲，她父亲希望她能回到他的身边，帮他打理生意，这让她犹豫不决。我觉得，她已经走出了心魔，我为她的改变而高兴。然而，她倒希望我去她父亲那里上班，李思雨的老家在江苏。
我是一个容易安于现状的人，对东莞有了感情。我这辈子要求很简单，娶个媳妇过好日子就行，不争名夺利。想起娶婆娘，我又有些彷徨了，家庭的凄惨，让不少女孩子望而却步。我想起李小露，其实她还算一个好女孩，只是思想被父母左右，也渐渐变得物质起来。阿娇是一个不错的女孩，我知道，她也希望我留在她身边。我是家里的独子，父母是肯定不同意的。阿娇要等她弟弟妹妹成年后，她才考虑结婚。我等不起，我只想要父母早日抱上孙子，不想为他们留下遗憾，可事实上我没有做到，父亲还没等到抱上孙子就走了，成为永久的遗憾！
听说，母亲在老家不停地张罗着，希望我早日成亲，她把我寄给她的钱全部攒起来，舍不得花。
那天，我到顾嫂的早餐店吃早餐，发现顾嫂的店里来了一个女孩，十八九岁的样子，长得十分标致，并且长相与顾嫂还有几分相像，我想大抵是顾嫂的妹妹。
女孩皮肤白皙，特别是那双眼睛好看。她前前后后帮着顾嫂招呼客人，很受人喜欢。
当女孩不在的时候，我问顾嫂，说：“顾嫂，这个女孩是新来的吧？”
“嗯，才来几天。”顾嫂边擦桌子边说。
“难怪以前没见过，不过有点像你，你们是姐妹？”
“我有那么年轻吗？我都是老妈子了。”
“谁不晓得你顾嫂是长安城的一朵花，你都把长安的早餐生意揽了一大半了，如今长安又来了这样一位出众的女子，长安怕是不得安宁了。”
顾嫂听我说完，笑得很开心，她突然来了一句，说：“喜欢吗？如果喜欢，给你做女朋友好了。”
“喜欢。”
我的话刚出口，女孩从里面出来，她的脸一下子绯红，如一朵火烧云，十分羞涩，她看了我一眼，就对顾嫂说：“妈，你在说什么呀？”然后又转身进了里屋。
想不到女孩是顾嫂的女儿，高中毕业后没考上大学，这才从四川老家来到东莞，她叫朱艳玲。我比朱艳玲大近十岁，她在我眼里，还是个孩子。
自此，我就经常去顾嫂店里吃早餐，目的只是想见见我心仪的女孩，我一天见不到朱艳玲，就感觉全身无力，仿佛丢了什么似的。我想，我该不会是喜欢上了她。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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