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州往事:奇人宋金刚的故事
我和宋金刚是自小玩大的发小。宋金刚的身体有自愈功能,是我最先发现的。
宋金刚的全家是从山东来的,宋金刚的老爸只是我们那个小镇煤矿上的一个普通工人。有次井下出了事故,宋金刚的老爸被困在了井底下,等到第七天的时候,人们才从煤层里找到了宋金刚的老爸,此时他的老爸已经没有了生命体征,大家将他老爸抬到救护车上,要送进太平间的时候,才发现他老爸恢复了呼吸,又活了过来。
宋金刚的老爸在医院的病床上休养了一个月,才回到了家里。晚上全家围在饭桌吃饭,宋金刚的老妈发现老头子左手的小指没了,不过在那个伤口上,长出了新肉。宋金刚的老妈忍不住抱着老头子放声大哭,说道,你这个挨千刀的,你要是死了,这一家子可怎么办?
宋金刚的老爸是个大男子主义者,见不得女人哭,大声呵斥道,死人的事是经常发生的。有什么好哭的?我死了,你再找一个男人,嫁出去就是了。没什么大不了的!
宋金刚的老爸伤好之后,又去了木工车间上班,没有再到井下工作。半年时间过去了,人们发现宋金刚他老爸的小指头,竟然又重新长了出来。这种神奇的事情,一时之间传遍了小镇的街头巷尾。
宋金刚遗传了他老爸的基因,也有神奇的身体自恢复功能。不过这个功能,是我和他在小镇的剧院看电影,宋金刚和别人打架受伤之后,才发现的。
那个时候,我们那个小镇上有一个叫尖尖帽的小流氓,经常在小镇的剧院门口打劫中学生。我和宋金刚看完电影,去了躺厕所,出来的时候,小流氓尖尖帽劫住了我俩,搜我俩的口袋。宋金刚不怕事,和尖尖帽打了起来,没想到尖尖帽手中握有一把水果刀,一下子将宋金刚的左耳朵给削去了一大半。
宋金刚在医院包了耳朵,回家休养了一个星期才来到了学校。到了暑假,我和宋金刚去澡堂洗澡,看到宋金刚的左耳朵恢复了原样,好像没有受过伤。我惊喜地对宋金刚说,老宋,老宋,你的耳朵长好了。宋金刚没事人似的说,早就长好一个星期了。
宋金刚后来在医学院学中医,他在医学院认识了他的女朋友李菲菲,李菲菲的家在河西走廊。毕业之后,宋金刚随女友李菲菲去了河西走廊,在河西走廊祁连山下的一个小镇开了一家小医馆。相传这个小镇,以前是一个汉代的军事大堡,是飞将军李广为了囤积粮草,与匈奴人长期作战而建立起来的。
小镇的西头,就是那个汉代的军事大堡,厚厚的城墙还可以看到。宋金刚经常爬到那个大堡的城墙上去,眺望远处的雪山和黄昏时候戈壁滩上的血色夕阳,发现很美。
在这个古城堡的中央,建有一个水泥厂。水泥厂里的工人来自五湖四海,有东北的,有南方的,也有山东河北的。那个年代水泥厂经济条件好,工人们的收入高,福利也不错。小镇上的娱乐很少,水泥厂的工人们休息的时候,没有地方找乐子,就三五成群地聚在宿舍里一起喝酒。喝醉酒就打架,打完架之后,总有几个头破血流的年轻工人,到宋金刚的小医馆里去包扎伤口。
他们水泥厂有自己的医疗室,免费治病。但年轻工人们都不敢去,原因是医疗室的负责人李小红是水泥厂厂长的老婆。喝醉酒的工人今天打架到医疗室治伤,第二天厂长岳九鹏就知道了。岳九鹏性格刚强,从小习过武术,十分凶猛。水泥厂以前的厂长是个老好人,脾气温顺,管不了年轻工人。岳九鹏来了之后,第一个倒霉的就是厂子里最难管的胡大有。胡大有熟悉电力技术,是水泥厂的能人之一,只不过他喝完酒之后,喜欢耍酒疯,见谁打谁,谁劝打谁,水泥厂保卫科的人也不敢惹他。
岳九鹏上任之际,那天下着雪,恰好胡大有喝醉了酒,在院子当中的雪地上耍酒疯,两个保卫科的人员拿他没办法。胡大有长得五大三粗,一般人根本不是他的对手。岳九鹏见状,也不说话,直接上去,抓住胡大有,一个‘过肩摔’,将胡大有美美地摔在了雪地里。胡大有不服,站起来挥着拳头说,有种的话,再来两招。话还没说完,岳九鹏冲上去迎面一拳,就将胡大有打得晕了过去。
胡大有醒来之后,才发现自己躺在医务室里,门牙也少了两颗。这家伙就服英雄好汉,过了两天,提了两瓶好酒找岳九鹏喝酒,岳九鹏心胸宽广,也不与他一般见识。两人打开酒瓶,炒了几个小菜,又切了一盘河走廊特有的驴肉,对饮了起来。胡大有的酒量,在水泥厂是出了名的高,可以喝三斤。不过遇到岳九鹏,却不是对手,两人喝完了胡大有带来的二瓶酒,岳九鹏又让老婆买了整整一箱六瓶酒继续开喝。结果把胡大有给喝爬下了,倒在酒桌底下,扶也扶不起来。
胡大有听说宋金刚医术高明,到他的小医馆要补两颗门牙。宋金刚说牙我没补过,这你要到大医院去找牙科大夫看一看。胡大有说麻烦死了,你随便想办法看一看得了,能医就医,不能医就拉到。宋金刚只能按胡大有的意思,随便镶了两颗牙上去。牙镶到半拉的过程中,宋金刚的手指头还在胡大有嘴里活动呢,这家伙酒瘾发作,不知何因,咬了宋金刚一口,手指头的血一下子流到了胡大有嘴里。
宋金刚骂道,你这家伙,咬我手指头干什么?
胡大有抱歉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酒瘾发作了,牙会痒痒。然后又皱着眉头说,万医生,你这血好苦,不像是普通人的血。
宋金刚没好气地说,我这血宝贵着呢,你咽了下去,没准会长出新牙来呢。
胡大有喝酒太多,脑子总是爱犯迷糊,听不出来这是宋金刚说的玩笑话,当了真,果然又吸了几口手指头上的血,咽了下去。
过了十天半个月,胡大有又醉醺醺地找上门来。对宋金刚说,你果然是个好医生,我这新牙长了出来。
宋金刚也惊诧不已。他让胡大有张开了嘴,看到还真有两颗新的门牙已经生长了出来。
水泥厂里,胡大有最敬服岳九鹏,和岳九鹏成了好朋友,他也是岳九鹏最得力的助手。岳九鹏布置下的工作任务,胡大有完成得最好最出色。
胡大有的身上,缺点不少,优点也很多。他这人慷慨义气,爱帮助人,喜欢结交朋友。他和宋金刚相识之后,脾气相投,特爱聚在一起饮酒。两人的酒量一个半斤,一个八两,相差不多。宋金刚的酒德很好,喝酒喝到尽兴处,会唱一两句家乡山东的小曲,这也是小时候从他老爸那儿听来的。胡大有喝醉了酒,依然会说胡话,不过耍酒疯的毛病收敛了不少,比起以前好了许多。
胡大有和宋金刚成了朋友后,又介绍宋金刚认识了岳九鹏。三人能说到一起,性情很是相投。岳九鹏是厂长,社会地位高,但他却是最没有架子的人,就像个老大哥。他不仅在厂子里的工人中间威信高,就是那个小镇上的人也喜欢他,都说岳九鹏不仅管理厂子有一套,还是个有情有义有能耐的人。
过了几年,岳九鹏从水泥厂离休。他是河南汤阴县人,本来可以回到老家,安度余年,去过悠闲自在的退休生活。但他是一个闲不住的人,体力好,精力旺盛,总喜欢与合得来的朋友来往。岳九鹏到水泥厂后,从内心里渐渐喜欢上了这个祁连山下小镇的人情风俗,也喜欢与胡大有、宋金刚这样心底干净的人做朋友。再三考虑后,干脆就将家安在了小镇,打发两个儿女去了深圳打拼事业。岳九鹏和小镇上的朋友们饮酒闲聊,提起自家的孩子时,总说他们毕竟是年轻人,出外见见世面,开阔眼界,在风雨中一步一步长大,才会成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