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山依旧笑春风(小小说)
青州市是原青州区升格的卫星市,人口200万,下辖48个镇,地处东部沿海,是个港口城市,经济一直发展得不错。因其是港口城市,地理位置特殊,升级后从临近市、县又并进来10个镇。青州市农商行是青州农信社、城信社的合体,总被国有大行视为地方游击队,言外之意是它扰乱了青州市金融这潭水,但青州市农商行的员工幸福指数还是蛮高的,因为待遇、福利比那些大行更好一些。青州市农商行于2018年由处级支行升格为二级分行,员工没什么感觉,但是相关领导的级别待遇都得到了提升。
今年青州市农商行出了两件事,不亚于八级地震了。一是一把手牛行长从刚建成的26层大楼上跳了下去,二是一名支行副行长进了看守所。坊间传说前一个为了钱,后一个为了色。后经确认,牛行长跳楼的确是死在钱眼里,不仅大楼工程受贿金额巨大,而且发放贷款时更是索要无度,造成大量贷款成为不良,上级纪委接到实名举报,正在查他。
而人们谈论最多的却是第二个事情,真正是现实远比小说要精彩十分。
1.枝节横生
话说市发改委综合经济科郑铭科长,英俊潇洒,业务能力强,在发改委各部室工作中表现突出,组织上意向提拔,是副处级干部的后备人才,但最近遇到点麻烦事。
郑科长的夫人董娟是市一家保险公司的部门经理,35岁了,肤白貌美,风姿绰约,女人韵味十足,夫妻很是恩爱。但董娟总是不放心老公,一方面郑铭总是加班,经常出差,聚少离多;另一方面董娟的闺蜜和一起练瑜伽的朋友总是说要看好男人,这个年龄的男人,仕途顺利,风度逼人,自带磁场,身边少不了女人的。
董娟的疑心病越来越重,没事就给郑铭打电话,搞得郑铭很烦,有时发点邪火,董娟就愈发不安。
后来,董娟干脆找了私家侦探跟踪郑铭,但是毫无结果。
这些私家侦探乐得从董娟身上赚钱,也提供了一些照片、信息,董娟有时候也搞些突然袭击,非但也查不到什么情况,反而搞得郑铭在单位被一些人私下议论。夫妻间争吵多了起来,冷战时有发生。
大约半年后,董娟终于爆发了。因为她花重金由私家侦探弄到了一批数据,发现郑铭在市内多家宾馆有开房记录,甚至在外地也有不少,时间至少两年了。
家庭大战不可避免,郑铭有口难辩,如何解释董娟也听不进去,两人分居了。
这种事情传播极快,郑铭单位也知道了。此时,郑铭提拔副处长在公示期,董娟一封举报信到了纪委,郑铭提职算是凉了。
郑铭委屈得要死,咽不下这口气,找到公安局老同学卢青武,要起诉董娟侵犯个人隐私,并报警查出真实情况。青武已经是公安局副局长,劝郑铭不要起诉董娟,两人是夫妻,也是同学,还没有到离婚的地步,以后生活还要继续,为了孩子也要忍忍。但是可以报警查查开房记录的问题。
青武问郑铭:“真的没有吗?”
郑铭涨红了脸,对天发誓。青武笑了笑,无语。
2.世事难料
郑铭在单位的日子越来越难过了,不仅领导不再委派重要任务,同事们看他的眼光多出了异样,尤其是那些女同事,好像刻意躲开他。
郑铭郁闷之极,打电话问青武查得怎么样了,青武说查了一些信息,确实有很多郑铭身份证登记的开房记录,本地外地都有,没有规律可言,外地开房也都在200公里以内,与郑铭所讲的外地出差的地方相距甚远。
青武说:“要不安排人去宾馆把所有的录像都查一下,证明开房的不是你不就行了?”
郑铭说:“别了,太麻烦了,你们公安不是都联网了嘛,或者告诉开房多的那几家宾馆,再发现这个人及时报警吧。”
青武没有说话,感觉郑铭有些话没有明确讲出来。同时心里思忖:都知道我与郑铭是同学,真的因为这个事动用警力太多,不要让手下人抱怨,对我影响也不好啊。因此,淡淡地道:“好吧,你也不要着急,自己平时言行多注意点吧。”
大约一个月后,周三下午三点钟,郑铭接到青武电话,“冒充你的人找到了,但是这件事还真的不好办了……”
……
3.青年才俊
刘智是青州农商行下辖泊镇支行的副行长,文件任命的是分管对公业务,但这位副行长很少上班,上班时候也是坐在自己办公室内上网。青州支行分管公司业务的许行长是泊镇支行的定点联系行长,却对刘智没有半点办法,因为牛行长特别嘱咐他,要照顾刘智。
刘智看上去文质彬彬,不苟言笑,工作上漠不关心,与员工也没有什么交流。李行长在温和地提示找点对公业务后,刘智也能拉一两个大客户,对网点的绩效还是有很大帮助。同时,许行长感觉与刘智营销市、县领导时,领导们好像对刘智更加亲近一些。至于出勤,可以说能见到他的时候很少。
许行长不太敢管刘智。一方面,刘智33岁年纪轻轻就被任命为青州市最大的城区农商行一把手,管着一百多号人,呼风唤雨,但干了两年,业绩一般,作风飘忽,关键是授信出现了大额不良,被拿下到了最边远的泊镇任副职,心里颇为不快。虽然不是明显闹情绪,但神龙教授不见尾。东港区的赵行长曾暗示他,据说刘智有背景,小心为妙,因此许行长懒得惹他。另一方面,刘智虽然工作不努力,但也未见他人品如何坏,与员工也没发生过冲突,关键是他也搞定了几个重量级大客户,对整体业绩贡献很大。
刘智家庭条件很好,许行长了解一些他的情况,父亲退休前是局级干部,老婆是市英华学校的一名教师,身材容貌俱佳,儿子5岁了,在市里最好的幼儿园。
刘智开一部奔驰GLE400,加之本人风度翩翩,总是吸引不少女士目光,单位的小姑娘主动找他聊天,他不冷不热。久了,也就没有主动示好的了。
刘智在青州城区支行任职的时光,业务多属于自然增长,不知道心没在工作上还是有自己的生意,下属常常找不到他,但是有行领导的关照,位子坐得还是安稳。
但是他任职的第二年,一笔5000万的贷款成为不良,负有无法推卸的领导责任。上级行责任追究,要拿下他,但考虑各方面关系,最终调到最边远的这个地方任副职。
4.神龙见首
这个周三上午,一位颇具风度的男子走进市郊天海大酒店前台,递上身份证,“开个房间,大床房,要带飘窗的。”
前台小姐麻利地递回身份证,“郑先生,房间开好了,1018,这是您的房卡。”
叮——
1018房间的门铃响起,男子打开房门,一名年轻女子站在门前,打扮清纯,但眼角眉梢带着媚态。
男子将女子拉进房间,关上门,两人拥吻在一起。
一小时后,两名民警按响了1018门铃。
派出所问讯室,两位民警正在询问青年男子。
“你叫什么名字?”
“身份证上写着了,郑铭。”
“为什么照片与你不一样?这张身份证照片与你一样?刘智。”
……
卢青武副局长的车开进了派出所。
5.取舍之间
晚上,一个幽静的茶馆内,小包间里坐了两个男人。
卢青武:“……情况就是这样,报警的事你别追究了,明天撤了吧。”
郑铭:“这事我就搞不明白,怎么就到我头上了,别人婚外情,我受伤害?”
卢青武:“这个刘智还真不是婚外情,每次开房的女人要么是网上聊天的炮友,要么是卖淫女,几乎每次开房的人都不同。”
郑铭惊愕了:“这个人有病啊?”
卢青武叹了口气:“是有问题,这样的家庭背景,孩子都那么大了,老婆也不错,却干出这种事,听说是大学谈恋爱受过刺激,受过女孩的伤害,家里老爷子管教严……该你倒霉,你去银行办业务,丢了身份证,被他员工捡到了交给他,也别说,你俩还真有点像!”
郑铭气愤了:“我不能饶他!”
卢青武点燃一支烟:“听我一句话,你这次提职失败是有些冤枉,但是已经挽回不了了,不过现在已经可以证明你的清白了。我准备把有关情况和你们单位领导通报一下,我再亲自与董娟说。不过,这事涉及人员你要保密……告诉你,这事我今天与刘书记汇报了,刘书记说按照法律办,让我们看着办,至于对你提职的影响,他会考虑。你说,怎么办?他那么大的领导开口了……”
郑铭无语了。
6.光阴如昨
郑铭的谣言洗白了,假冒身份的人抓到了,具体是谁公安局没有公布,但是他提副处的机会错过了,许多人为他惋惜。但他一脸淡然,继续踏实工作。人们看他的眼光中多了一些敬意,都觉得这个人气度不凡。
董娟与郑铭和好了,她觉得愧对丈夫,也许这种愧会在心里一辈子。
郑铭与董娟愈发相敬如宾,但夫妻间以前的热情变得温凉了。
刘智在请假三个月之后又上班了,人变得低调了许多,与同事交流多了一些热情,为支行拉了不少业务,业绩上升,全员的绩效也增长了不少,赚得了一些口碑。
至于他身上,也有些许传闻,据说是某位民警饮酒喝高了,当作笑谈说银行一位刘姓行长拿别人身份证嫖娼。这事自然没有多少人相信,毕竟人家自身条件那么优越,背景那么深,是受人尊敬和羡慕的银行行长。
转年,郑铭被提拔为副处长,分管单位有实权的部室,未来可期。
作为处长夫人的董娟,本应满心欢喜,但她总是抑郁寡欢。她先是失去了对老公的信任,继而彻底失去了老公对她的情感。